游暮

Schloss - 1

-余淮x乔燃



人生这件事其实特操蛋,有时候没有哪一步是严格意义上踏错的,但就是怎么走也走不到预先瞄准的那个结果上。要说是哪里出了问题,真的找不出来,理想是好的,过程是公正的,最后走到末尾,却与故事开头的那个自己有了云泥之别。

“你怀念以前的你吗?”

其实也还行,以前他是个任谁见了都觉得光芒四射的璞玉,现在似乎黯淡憔悴到了极点,他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,但真要深究起来,以前的自己是一个承受不了事儿的人,所以才会被命运引向这样的结局,这是真理。

“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儿就挺好的。”

这话说的。

*****

周末把人带进来的时候,余淮在对着酒瓶子吹的闲暇扭头看了一眼,一张大方桌,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周末的狐朋狗友,酒瓶子连着花生壳子摆了一桌子,刚来的人就文文静静地守着一个桌子角坐下,细框眼镜在鼻梁上一架,跟旁边闹闹哄哄的人群格格不入。

周末一边给倒上酒一边拍着人的肩膀:“这是乔燃,我乔哥,之前我在我们那项目的交流会上认识的,人特好,就是有点儿不爱说话。正好今天他回国,我把他叫来一起热闹热闹!”

不爱说话的乔燃笑了笑,又觉得这里似乎该他说句话了,赶紧开口:“我赶明儿还得上手术台给人动刀子,不能喝太多,就少喝一点儿。”

说完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,倒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斯文。其他人见他也是个痛快人,七手八脚地就喝开了。

周末又趁乱鬼鬼祟祟地摸到余淮边上,凑在他耳边说话:“这桌儿有几个挺浑的,你脑子清楚,待会儿乔燃这小子要是招架不住了,你帮着拦着点儿。”

余淮默不作声,举起手上的瓶子,遥遥地对着隔了半张桌子远的乔燃抬了抬,那边乔燃看见了他的动作,端起杯子来对着这边笑。

余淮又转过头去看周末:“你别小看了这人,我猜他比你能喝。”

“真的假的?”周末有点摸不清情况,“不是,合着你俩认识啊?!”

“没有,”余淮垂下视线,捻起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,“我跟他们一样,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这人的大名儿。”

周末看了看余淮没刮胡子的脸,又看了看乔燃架着的那副细框眼镜,觉得他俩也没什么道理互相认识。

“哎不管了,反正你给看着点儿!”

余淮嗯了一声,拍了拍手上剥花生沾的灰:“那现在没什么事儿,我去趟厕所。”



余淮其实骨子里是个挺不喜欢热闹的人,高中那会儿班里人都知道他独,有竞赛生这个名头给他挡着,什么合唱彩排外出春游他都可以躲得远远的。

学校对于余淮来讲,其实没有太多的留恋,他上课是自习,下课要么和耿耿闹着玩儿,要么和周末泡图书馆,他的高中时代其实也就仅限于这两个人的意义。假如没了他们俩,可能余淮又会忽然之间看不清楚,在那被竞赛耽误了的两年,加之因高考而疲惫不堪的一年之中,自己究竟是被什么锁在课桌前那一方天地间的。

再往后,就是从复读算起的整段垮掉的人生。

“来一个?”乔燃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小盒薄荷糖,“解不了酒,散散酒气还可以。”

余淮指了指墙上的标志:“大哥,咱别在厕所门口吃东西行吗?”

乔燃笑了,弯起来的眼睛又黑又亮:“那你等会儿我,马上!”

乔燃跟人说话的口吻很温柔,也很直率,他身上总是少了一种步入社会后的人身上通常带有的戾气,因此会让人忘记他的年龄和他那个年纪应有的阅历,只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干净剔透的少年人讲话。

余淮本来是打算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出门透透气儿,离人堆远点的,一个晃神,就落了个必须要等那人的下场,只好插着口袋闻着厕所的味儿等,手指不住地在兜里的手机上摩挲。他的手机调成了振动,这晚一直没有振,也算是好事一桩。

等到乔医生带着顺着手肘往下流的水出来了,余淮伸出食指,下意识地放在人中上蹭了几下,好让自己渡过那几秒大家都不说话的空白期,又觉得被胡茬扎得有些痒,就放下了。

可是乔燃也没打算开口说话,专心致志地对付他手上的那点水。

余淮只好开口:“周末儿让我帮你挡酒。”



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,但周末是个再好不过的人,事情一旦扯到了周末身上,总是会听起来令人高兴点。

乔燃先是觉得有点好笑地一撇嘴,不以为然的那个小样儿看着倒有几分年长别人五岁的傲气:“那我真得跟他多喝几杯,谢谢他这么照顾我。”

余淮看着他,也笑了,他这晚总是面无表情的,头一回笑:“如果咱俩今儿晚上把他们都喝倒,那小爷我就跟你出去续个摊儿,喝到天亮。”

“小爷”这俩字他说得极顺,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会这么顺。这些年来他总是找不到说这俩字的契机,总觉得每次话到了嘴边,又有一股无形的气压将其原封不动又顶了回去,就仿佛那些用这两个字作为口头禅的辉煌日子都不是他自己的,连着他的从容体面一起被风刮跑了,刮到振华的篮球场上去了。

可是乔燃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好久不见的陌生人,乔燃离他的生活太远,以至于他在乔燃面前很容易就得意忘形了。

乔燃对这个事情自然是零反应的,他还满以为这小子跟自己一样拎得清,回到饭桌上蔫不唧儿地又叫了两箱啤酒,喝在兴头儿上的人根本不会深究太多,都是手边上有酒就拿起来喝,等乔燃第三次从厕所回来的时候,桌上的人已经呼啦啦倒了一片。

乔燃走到喝趴下的余淮身边拍了一下他后脑勺,看他实在不行了,怪没辙的,只好意思意思给他按了按脑袋上的穴位:“你故意的吧你?喝不了还喝这么多。”

余淮的脑袋怼在桌上,声音听起来闷闷的:“你…………你叫什么来着?”

乔燃无语:“我叫梁朝伟,梁朝伟!”

余淮也挺无语的,头在桌子上滚了滚,更觉得天旋地转了:“不是…………刚才周末儿说你名字的时候我没听清,你不是也不知道我叫什么!”

乔燃手底下胡乱按的动作停了,静静地垂着眼睛看他,过了几秒才开口:“我还真知道,你是余淮。”
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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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线大概是2014年左右,《匆匆那年》和《最好的我们》我都只看过剧,不知道书里是怎么写这两个人的,所以是我流的乔燃和余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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